1946年5月18日,鉴于严峻的形势,林彪决定让四平前线的东北民主联军全线撤退。5月19日,国民党军进占四平。
东北民主联军在撤退后,一向用兵谨慎的杜聿明在下达追击命令的时候,让各路国民党军不要顾及会遭到伏击,只顾一直向前就行了。更为奇怪的是,国民党军好像知道民主联军的撤退路线以及部队番号,采取了有针对性的追击,比如某一路的民主联军数量较多的话,杜聿明派去的追击部队也多,反之则派较少部队。这样一来,民主联军在撤退时就非常的被动,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杜聿明再厉害也不会算计得这么准确,真实的原因是:民主联军的作战科长王继芳携带着大量机密文件叛逃了,杜聿明根据王继芳带来的情报,对民主联军的撤退路线和部队番号一清二楚,这才大胆的让国民党军全线追击。
林彪痛骂李作鹏
东北民主联军司令部在撤到舒兰后,一天早上,司令部的参谋处长李作鹏酒瘾上来了,于是便去找管理处长何敬之,让给弄一些酒,何敬之将自己舍不得喝的一坛酒给了李作鹏。
中午的时候,正当李作鹏和苏静等几个人在喝酒聊天的时候,林彪突然间推门进来了。看见正端着酒碗的李作鹏,林彪气愤异常,将摆在炕上的酒菜全部给打翻,然后劈头就骂:“部队现在在哪里?电台现在还没有找到,与部队联系不上,你们也不管!”接着,林彪抡起挎包就要打李作鹏,身旁的秘书季中权一把抱住。
林彪虽然沉默寡言,看起来似乎不好接触,但从身边人对他的回忆来看,林彪其实是个很好伺候的人,也极少对部下疾言厉色。这次对李作鹏等人不仅发火,甚至还要动手,这是林彪到东北后的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林彪发这么大的火,表面看是李作鹏在大白天喝酒,但真正的导火索却是作战科长王继芳叛逃。
东北民主联军当时已经破译了杜聿明指挥的国民党军的电台密码,王继芳叛逃后将这一情况告诉了杜聿明,杜聿明当即下令修改了密码。同时,杜聿明还通过王继芳带来的情报,很详细地了解了东北民主联军的番号,各纵队人数以及最新的作战计划,这样一来,杜聿明就完全没有了顾虑,可以放心的部署用兵。更为严重的是,王继芳还带来了民主联军损失较大,在长春并未部署过多兵力的情报,杜聿明得知后大喜过望,当即下令主力向长春开进,5月23日,廖耀湘的新六军和陈明仁的71军进占长长春。
王继芳的叛逃,让民主联军的撤退毫无秘密而言,杜聿明肆无忌惮地指挥有摩托化优势的国民党军疯狂的追击。
一开始,民主联军司令部的人找不见王继芳,都认为他是不是在撤退中走失了或者在混乱中牺牲了,直到传来了王继芳叛变的消息后,林彪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处处被动的原因。
王继芳的蜕变
王继芳在14岁的时候参加了红军,在翻越夹金山雪山和过草地的时候,他还不到16岁,对这个小红军,红军指战员们都非常照顾,不少人都背过他。
红军到达陕北后,王继芳在抗日军政大学学习,他由于表现良好,后来还成了抗大的教官。教官的要求是很高的,可不是普通的学员毕业后就可以当的,也能看出王继芳的能力还是不错的,组织对他也是重用的。
东北民主联军组建,林彪进入东北后,王继芳作为出关干部的一员,也来到了东北。王继芳的军事素养不错,为人又机灵,加上在抗大学习的时候,林彪又是校长,因此他被林彪挑选,担任了东北民主联军司令部的作战科长(一说副科长),这可是个非常重要的岗位,当时的王继芳不过27岁,以他当过红军的资历,如果在作战科长上历练一番,那么在1955年解放军首次授衔的时候,少将军衔是少不了的。
有着大好前程的王继芳,为何会突然叛变呢?这得从一个女人说起,王继芳到东北后,在四平的梨树镇遇见了一个漂亮的女子,由于这个女子是当地一个地主家的女儿,所以王继芳只能在暗中和她交往,这件事做得比较保密,民主联军司令部并没有人知道。
不过,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个女子并不只是地主的女儿,她的真实身份是当地国民党三青团的一个女区队长,她是故意接近王继芳。在王继芳坠入爱河后,这个女子公开了他的身份,如此一来,摆在王继芳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快刀斩乱麻,和这个女子分手,另一个就是带着这个女子去投奔国民党。王继芳并没有多加思索,他将民主联军司令部的文件秘密收集好后,在林彪下达撤退后,他趁着司令部混乱,带着文件去投奔了国民党的新六军,并由军长廖耀湘带去见了杜聿明。
王继芳的叛变,出乎民主联军司令部所有人的意料,谁能想到这个走过雪山草地,革命资历很深的红小鬼,居然会叛变!
叛逃造成的结果也是非常严重的,时任东北民主联军第一纵队一师政委的梁必业后来回忆说:“当时,新一军的一个排就敢追着我们的一个团打,甚至几个士兵坐在一辆车上,带上一门炮,就可以在公路上肆无忌惮的向我们的后撤部队炮击。”
开国大将黄克诚后来也回忆说:“从四平到长春撤退,我军除南满外,总伤亡1.5万人。干部情绪不高,特别是营以下干部一般有厌战情绪,有一些伤愈后不愿意归队。”
林彪也不无痛心地说:“渡松花江的部队建制不完全,逃亡和疲惫现象十分严重。被敌人隔断尚未找到的部队,梁兴初部缺一个团,罗华生部缺一个营,万毅部缺少4个营。万部减员最大,有的团只剩下半数。”黄克诚的民主联军三师,梁必业任政委的民主联军第一师,伤亡也很大。”
可见,王继芳叛逃后,所造成的危害之大。叛逃事件之后,林彪有一段时间也是疑神疑鬼,有一次,新任的作战科长阎仲川,外出时汽车出现了故障,所以没有按时回来,作战科的其他人都说阎仲川肯定会回来,但林彪却非常怀疑,等到阎仲川回来后,林彪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阎仲川的资历远不如王继芳,但他靠着兢兢业业的工作得到了林彪的认可,后来还担任过副总参谋长,1983年是按正兵团职待遇离职休养的。
叛徒的结局
为了奖励王继芳,杜聿明亲自主持了他和那个地主女儿的婚礼,杜聿明还报请国防部,破格提拔王继芳为少将参议。
王继芳叛变后,一度成为杜聿明的红人,从蒋介石发给杜聿明的往来电报中,他还前往南京,接受过蒋介石的召见。在王继芳失去利用价值后,杜聿明不愿意让一个叛徒留在他的东北保安司令部,所以把王继芳介绍给了保密局长毛人凤,让王继芳成为保密局在东北的一个少将特务头目。
毛人凤认为王继芳不是干特务工作的料,所以只给他支付了少将的薪俸,并未给他安排重要的职务。随着东北战局的迅速扭转,到了1948年,解放军已经控制了东北的大部,国民党军困守锦州、长春、沈阳等几个相互之间孤立的据点。
王继芳也不傻,他很清楚东北国民党军的失败已成定局,于是带着妻子离开东北去了重庆。在王继芳看来,东北虽然国民党处于弱势,但在东南和西南还是稳定的,所以他一口气跑到了自认为很安全的重庆。
然而,国民党的溃败速度大大超出了王继芳的预料,1949年9月,解放军挺进重庆。这个时候,王继芳想带着妻子逃往台湾,但是,多少比他有钱比他有势的人都搞不到去台湾的机票,他一个挂着少将衔的被毛人凤弃用的叛徒,谁会买他的账呢?
重庆解放后,王继芳隐姓埋名,由于认识他的人不多,一时间他的身份并没有暴露。改名后的王继芳甚至还混入了人民政府的公安局工作,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一次清查中,无法说清自己过往经历的王继芳,引起了同事的怀疑,经过调查,他的叛徒身份暴露。
王继芳被捕后,知道无法掩盖,将自己的过往罪行坦白。王继芳的被捕,惊动了四野的指战员,群情激奋之下,林彪下令,用一架飞机将王继芳押到了武汉公审,很快,这个用昔日战友的鲜血混了一个国民党少将军衔的叛徒,被执行了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