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闪闪
1987年,兰州军区的“老虎团”4连,准备打一场艰难的攻坚拔点战。按照惯例,战士们出征前都要留下遗言。
有一位战士名叫马占福,他知道母亲不识字,所以他对着录音机,喊了23声“娘”,当作自己的遗言。
4连为了这面红色的战旗,勇士们组成敢死队,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值得吗?值得!如果山顶是一千万奖金,估计也很少有人愿意冒着枪林弹雨冲锋。可山顶没有奖金,只有国家的尊严,百姓的幸福……所以4连的勇士们才会不顾一切,冲锋陷阵。
在没有回来的那些英雄当中,包括马占福烈士,他用身体堵住了越军的机枪眼,救了全班的战士,牺牲的时候才21岁。
1966年,马占福出生在青海省大通县塔尔镇河州庄,家里一共五个孩子,而马占福排行第三,上有俩哥哥,下有弟弟和妹妹。
在左邻右舍的眼里,马占福是这家五个孩子当中最懂事儿的,主动承担家务,主动下地劳动,很少会贪玩。
马占福不仅是这个家庭中最懂事的孩子,也成为最悲壮、最光荣的战士。
在学校的时候,上到校长下到老师,都非常喜欢马占福,因为这孩子特别听话,读完整个小学,从未跟同学红过脸。
马占福不仅学习成绩非常好,而且很少违犯课堂纪律,上尊敬师长,下团结同学,无愧于父母省吃俭用的学费,更无愧于自己的年华。
马占福有个爱好,那就是听村里的老人、老兵、老干部讲打仗的故事。
在语文课上,老师让孩子们在作文当中,写出未来的理想……马占福的作文内容是:等以后长大了就去当兵,去保护我们的国家。
马占福在少年时期,跟着爸爸一起进城,虽说县里琳琅满目,远比村庄繁华,但马占福对于大多数的娱乐玩耍都不感兴趣。
直到马占福看到了气枪,双腿再也迈不动了,非缠着父亲给钱打两枪不可。
父亲满足了马占福,花了一毛钱,让儿子打了几发气枪,随着扳机扣动,没想到儿子颇有射击天赋,枪枪击中靶子。
马占福读书非常用功,即使到了高中,也常常拿到第一名的好成绩。
在班级里,马占福成绩名列前茅,但穿着打扮颇为寒酸,如果哪天下了大雨,同学们都会撑着伞去上课,而马占福则顶着塑料布。
马占福常年穿着一双胶鞋,如果鞋子哪里破了,就自己找铁条捆扎,希望能够多穿一段时间。
马占福知道自己的学费来之不易,所以每到农忙的时节,就会去别人收割过的土地,捡拾别人遗留的豆荚,卖了钱之后换圆珠笔和本子。
马占福的家里并不富裕,父亲的腿受过伤,只有母亲是健全的劳动力,每天开饭的时候,孩子们一拥而上很快就吃光了馍馍,父母则乐呵呵地收拾碗筷。
洋芋就是一日三餐,陪着马占福度过了学生时代,也陪着马占福长大成人。
马占福对自己的人生早就有规划,那就是当兵、读军校、这也是他刻苦学习的原因。
如果不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马占福会按照预定的梦想,报名当兵、去考军校……然而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一场惨烈的战斗,在不远的将来等着他。
马占福是全家唯一上到高中的人,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辍学,所以他的墓碑上才写着初中学历。
马占福在1983年秋天的时候,得知青海大通县开始征兵,他那天晚上非常兴奋,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到了天亮,民兵连长去单位,要开始本年度的征兵工作,他看到马占福比自己去的更早。
到了参加体检的日子,马占福凌晨五点就起床了,暴雨下了半夜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雷声隆隆一阵又一阵,马占福穿过风雨,到了县城参加体检。
征兵的体重标准是90斤,身高标准是160厘米以上。
马占福非常担心,怕自己的身高体重达不到标准,在体检的时候刚好超过标准线一斤,身高更是刚刚160公分,只差几毫米便会无缘军旅梦。
同村和马占福一起当兵的,还有一位年轻人名叫谢生海,只可惜俩人后来都成了烈士。
马占福入伍的时间是1984年1月,编入了139师417团4连,每当他拿到了津贴,绝大部分都会寄给父母,一连寄到生命的最后。
接到即将出征南疆的消息时,马占福刚好回家探亲了,他深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所以他回家之后,从早到晚孝敬爹娘,把家里打扫干干净净。
马占福割了地里的麦子,又一捆一捆地背回家里,没有让父母插手。忙完地里的庄稼之后,他又去走所有的亲戚,在姑姑家里住了两夜。
马占福和表哥睡在一张床,他对表哥说这次上战场,一定立功回来,到时候会找个好一点的学校读书。
马占福在村里的最后一天,去找村长借了80块钱,为家里的爹娘买了新衣服。
村长后来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说:“当时想着,如果马占福回不来,这笔钱我肯定不会再要了,就当是孩子尽孝心。”
告别爹娘,告别村庄,马占福这一去,便是烈火硝烟,便是尸山血海……这一去是永诀,这一走可就再也没有回来。
马占福上了战场之后,悄悄将第一颗手榴弹的拉环留下,然后寄给了远在青海的父母。
距离马占福不远的167高地,是越军重兵防卫的地区,也是越军的逆鳞。
几个月来,越军在167高地,修建了二十多个坚固工事,约有一个连的兵力,三番五次挑衅解放军。
如果把老山比喻成脸盆,167就是“脸盆底部突起”的那一部分,地形低洼又复杂,石林当中暗藏着大量的石洞,石洞当中则暗藏着狰狞的越军。
167是越军重点防守的区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地动山摇一般的炮群覆盖,所以这个高地被称之为绞肉机。
越军将最精良的武器,都聚集在167高地以及周边的大山当中。如果把越军比喻成毒蛇,那167就是毒牙。
越军用想要告诉解放军:167高地不能动!
而越南方面的决策层换届之后,并未表露出和平的诚意,所以我军决定敲掉越南的这块“逆鳞”,教训教训越军。
1987年1月,马占福所在的4连,接到了军区的命令,去拔掉167高地那颗毒牙。
兰州军区偏偏就要动一动这个167,所以组成了八十多人的突击队。
作战计划如下:
第一步是潜伏,战士们悄悄潜入167,藏在越军的眼皮底下,等待时机。
第二步是拔点,也就是我解放军战士、突然出现在越军的面前、脸贴脸的歼灭越军。
第三步是撤返,破坏167高地的越军工事,然后回到我军的防线,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炮兵。
出征之前,人人都要留下遗言,马占福知道自己的母亲不识字,所以对着录音机开始喊:娘、娘、娘……一共喊了23声。
马占福喝了壮行酒,大家都知道,这一战九死一生,每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做好了进攻167高地的准备。
马占福一仰头,喝干了碗里的烈酒,随后提起自己的钢枪,朝着黑夜当中的167高地进发。
战士们在草丛当中潜行,却不知越军正在增兵,我方80多位突击队员,要打越军整整一个加强连。
团长在指挥所里,得知了越军增兵的情报之后,打电话问前线的副团长,想要听听前线指挥员的意见。
前线指挥员的回答是:“不要改变决心,按预定方案进行,我们的战士完全能创造出第一流的战绩!”
马占福在6号的凌晨3点,到达167高地的2号地区,顺利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
越军总是例行射击,意思就是假装发现附近有解放军,不过这种套路,根本吓不住我方解放军。
一个白天过去了,一个黑夜过去了,越军的例行射击,总是在马占福他们头顶掠过。
马占福潜伏了整整28个小时,到了1月7号的早上7点,接到了开战的命令。
“1.7”战斗正式开始,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兰州军区的老虎团第4连,即将遭遇越军飞蝗般炮弹的狂轰滥炸……这场战斗,直到双方打光炮弹才结束,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早晨,猫耳洞里的越军,意识昏昏沉沉的,他们突然看到解放军战士近在眼前,吓得是乱成一团。
我军第4连,针对167高地的23个猫耳洞,展开了全面的、猛烈的打击,打了越军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马占福所在的2号地区,是整个167高地作战初期最顺利的地区,因为2号地区刚开战的时候,我军对越军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根据亲历者回忆:
战士们配合火炮,打掉了3号洞口,杀敌3人;又在机枪手的掩护下,打掉了4号洞口。
那些没有反应过来的越军,刹那间就被我军击毙,而那些反应过来的越军,下意识就往掩体当中钻。
原本,我军非常担心越军的暗火力点,因为藏的太深了,跟自然界融为一体。
然而越军慌乱之下,暗火力点打得没有章法,很快就暴露了位置。而暴露位置的暗火力点,也就失去了最大的战术价值,遭遇我军的雷霆打击。
马占福身为爆破手,跟着班长冲向2号地区的顶峰,那里有越军的机枪阵地。
马占福动作非常敏捷,躲过越军的机枪子弹,独自一人上了顶峰,扔出了爆破筒。
一声巨响之后,马占福独自干掉了越军2号地区顶峰的机枪工事,因为炸药威力太大,整个人被气浪掀翻,滚落了十多米。
此处划重点:马占福虽然从最高的地方滚落,可依旧是全班最靠近高处的位置。
开战初期,远比马占福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不过大家都知道,顺利仅仅是暂时的。
地表的越军被打残之后,石洞深处熟睡的越军全部醒来,他们利用坚固工事的优势,朝着地表射击。
一连好几颗子弹,击中了马占福的腹部,肚皮被打出来红色的血窟窿,肠子很快就流了出来。
马占福强忍疼痛,把肠子重新塞回肚子,然后拿出急救包里的三角巾,裹住自己的伤口。
这时候,马占福想要趴在石头上,想要观察越军高处的火力点,谁知刚刚探出脑袋,就被山里跳来跳去的子弹击中,整个人陷入昏迷。
战场被炸得地动山摇,马占福很快被震得醒了过来,他这时候看到全班被越军的火力点挡住,战友危在旦夕。
而那个火力点,在马占福右前方的高处,属于是越军的暗火力点,机枪从小小的洞口当中发射子弹,压制了全班。
马占福开始往前爬,整整爬了十二米,爬到了越军在高处的机枪洞口。
越军恰恰需要洞口保护自己,却也因为洞口掩体的遮挡,没有看到匍匐前进的马占福。
马占福用出最后的力气猛然跃起,将爆破筒塞进了越军的机枪洞,随后用自己的身体,整个挡住洞口。
马占福只来得及回头喊了一声班长,随后就是一声巨响,炸死了里面的那五个越军。
战友们勃然大怒,喊着为马占福报仇,朝着2号地区的顶峰冲去。
马占福牺牲了。越军的火力是一张网,而马占福撕开了一条大口子,等于是将越军的火力,打成了破网。
“1.7”战斗,我军最终获胜,马占福化作了山脉,永远守卫着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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