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是二战之后规模最大的局部战争,背后则是东西方两大阵营的较量。志愿军参战时,北朝鲜军已经崩溃,只剩下几万残兵,所以基本是志愿军在对抗17国联军(美国纠集的“联合国军”加上南韩军队),一直到战争结束。
当时新中国的战争创伤还未恢复,一穷二白,匪患未平,财政经济困难,问题一大堆。在这种情况下组建志愿军出兵朝鲜,确实是非常艰难的决策。国内的相关档案资料不少,这里主要通过俄罗斯的解密档案回顾一下志愿军出兵的过程。
1950年6月25日,朝鲜内战爆发,北朝鲜军势如破竹向南推进,被美国人寄予厚望的南朝鲜军队一败涂地(刚开始美军在南朝鲜只有几百人的顾问团),北方军队28日就占领了汉城。
美国驻远东空军27日开始轰炸北朝鲜,驻日本的陆军一部火速参战。随着美国组建“联合国军”、派遣大批部队开往朝鲜,这场战争全面升级。北朝鲜的武器装备是苏联援助的,虽然其地面部队推进迅速,但美军的空袭一开始就让北朝鲜军队和后方损失惨重。
7月2日,一份苏联驻平壤代表发给苏联领导人的电报里说:朝鲜人民军占领汉城后,民众热情高涨,信心倍增,但美军飞机频繁轰炸北朝鲜军事目标和居民区,连南朝鲜的居民区也炸,民众的情绪变得沮丧。金日成希望在苏联的帮助下继续组建部队。(见《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第二卷》428页)。
几天后,从莫斯科发出的一份密电里提到,将通过中国东北向朝鲜人民军提供军事援助,“武器将通过满洲里、安东(今丹东)、新义州运送……供给(朝鲜人民军)2个师、2个坦克旅和12个营使用的武器、坦克和其他军需品”。(《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第二卷》432页)
苏联认为,北朝鲜的新兵训练不足是最大的问题。实际上,除了战前应金日成请求,从中国返回朝鲜的三个朝鲜师,北朝鲜军队没有实战经验。
另一边,朝鲜战争爆发后,中国的反应是首先加强东北边防,对朝鲜半岛的局势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必要时出兵支援朝鲜。7月上旬,中国代表赴平壤,驻朝鲜大使馆正式设立。(见《抗美援朝战争史》第一卷63页)。
7月15日,朝鲜请求中国给予帮助,但他们也得请示苏联。苏联代表跟金日成会面后的电文里说:北朝鲜大量城市和工厂被美军飞机炸成平地,人民军推进受阻,金日成看上去心情很沉重。
金日成说,既然美国等那么多国家帮助李承晚(美国扶植的南朝鲜总统),那么朝鲜也希望获得民主国家捷克斯洛伐克(属苏联阵营)或者中国的帮助。(《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第二卷》434-435页)
不过朝鲜起初对中国的请求主要是武器装备的援助。7月20日,一份发往莫斯科的电报里说,金日成已经请求中国先支援3万支步枪、2千挺机枪、300门迫击炮和1000匹骡马等。中国也同意必要时派军队入朝。(《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第二卷》436页)
7月中旬,朝鲜人民军在南方大田地区击退美军后,将全部主力投入到美军防守的洛东江一线(当时该地区的美军已经不少于3个师),打了半个多月还是过不去。到8月初,朝鲜人民军减员严重,补给困难,而美军增援部队正在赶来。
8月4日,北京,毛主席在会议上指出,美军肯定会在朝鲜半岛中部实施登陆作战,那样的话,朝鲜人民军腹背受敌,情况就不妙了。于是,毛主席立即吩咐给朝鲜方面发电报,让他们提前防备美军在仁川登陆。可是金日成和他的手下没当回事(包括苏联顾问)。
9月18日,美军部队仁川登陆后的第三天,周总理跟苏联代表谈话时说,朝鲜方面跟我们沟通太少,我们还是从报纸和平壤的电台上得知美军仁川登陆的。
周总理还无奈地说,我们早就提出向朝鲜派一些军事人员了解战场态势,但平壤至今都没有回复,他们也没有理会毛泽东主席提出的建议和预测。周总理请苏联代表转告平壤,如果在平壤和汉城之间没有10万人的预备队,他们的主力就该往北撤了。(《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第三卷》51页)。
美军仁川登陆后,朝鲜人民军全线溃败,损失惨重。但金日成说过,如果不请示苏联就擅自请求中国军队参战,苏联就会抱怨说,难道我们提供的武器和顾问还不够吗。
9月20日,金日成询问苏联代表,是否可以请中国军队参战。苏联代表说,这由你们决定。但金日成认为,美军炮火厉害,还占有绝对的海空优势,尽管“中国军队很优秀,有战争经验……但到了我们这里,他们将会有何表现,真的很难说。”(《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第三卷》58页)
第二天,金日成召开朝鲜劳动党会议,商讨请中国出兵的问题。他们还担心一旦中国介入,会变成世界大战。应该是为了说给苏联人听,金日成还说,要是时间允许,朝鲜继续组建新的部队,就不需要中国帮助。结果这次会议没有通过任何决议。
9月29日,朝鲜人民军快守不住汉城了,金日成给苏联领导人写了一封求援信,信中说“形势十分危急”,“当敌军跨过三八线的时刻,我们非常需要苏联方面的直接军事援助”,如果苏联因某种原因不能这样做,那就请中国组建志愿部队帮助我们。(《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第三卷》70页)
于是,苏联把皮球踢给了中国,在10月1日给发给北京的电报里说,“如果(你们)能为朝鲜人提供援军,哪怕五六个师也好,应即刻向三八线开进……”。
当时中国已经声明,只要美军越过三八线,我们就出兵。数十万大军陈兵东北边境,蓄势待发。但是美军还没越线,我们也不会立即出兵。两国实力悬殊,中国还在争取最后一线希望,避免与美国直接交战。
毛主席给苏联回电说,出动几个师解决不了问题,另外,如果中国和美国公开冲突,“结果苏联也可能被拖到战争中来,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极其严重了。”(《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第三卷》77页)
苏联马上答复说,美国虽然介入了朝鲜冲突,但他们没有发动全面战争的准备。即使苏联被拖入战争,“对此应该害怕吗?我认为不应该。因为我们联合起来比美国和英国更有力量”。
10月7日,美军不听警告,在开城地区悍然越过了三八线,中国只好决定出兵。次日,周总理一行专程去了苏联,协商苏联为志愿军提供武器援助等事宜。
谁知这一协商,又起变数。10月11日,周总理和苏联领导人联名致电毛主席,要求放弃对朝鲜的军事援助。原因是志愿军武器装备太差,苏联的军援短时间不能到位,装备部队后还得训练,至少要6个月时间。为东北地区提供掩护的苏联空军也得两个月才能到位。
这样一来,志愿军做好入朝准备起码在半年以后了,那时候北朝鲜早就被美军占领,援军已经没有意义了。因此苏联建议中国军队不要越过朝鲜边境,等武器装备到位后,就在东北边境防守,支持朝鲜军队打敌后游击战。(《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第三卷》91页)
毛主席接到电报后,起初决定停止出兵。但10月13日,毛主席和彭总还是下定决心,即使没有苏联援助的重武器也要出兵。10月下旬,震惊世界的抗美援朝战争打响了。
据《抗美援朝战争史》记载,苏联援助志愿军的第一批武器装备是从1951年1月到2月陆续到位的,还都是轻武器,如14万支步枪、5800万发子弹、2.6万支自动步枪及配套子弹、7000挺轻机枪和2000挺重机枪等。重武器援助是从同年7月才开始的。
1951年7月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都打完了,已经进入阵地战阶段。对比美军的武器装备,志愿军前期的确是用“小米加步枪”把美军赶回了三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