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幼子海中魂,保密捐躯党所尊。
真爱无分生与死,心存真理万年春。
当家国不能两全时,你会怎么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实在是个两难的选择。
但是在1946年,大连驶往东北的一艘轮船上,面对国民党特务的搜查,机要人员董健民和丈夫钟琪用生命向我们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家国天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誓与密码共存亡!
那一天,波涛汹涌的大海在呜咽,在船上被搜身的百姓们在流泪,为董健民钟琪夫妇的舍生取义,也为他们怀中那个还未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的孩子。
那一年,她23岁,丈夫钟琪25岁,而他们的孩子,刚刚年满两岁。
捐躯赴国难,不外如是。
01 心有丘壑,眼存山河
董健民,1923年出生在河北省静海县(今天津市)刘祥庄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在她的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生活虽然清苦,可董父董母却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开明之人,他们抛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老旧思想,认为即使是女子,也该腹有诗书。因此,天资聪颖的董健民就被送进了学堂,她积极上进,也是在那段短暂却弥足珍贵的日子里,董健民打下了良好的文化基础。
但是在那个温饱都是问题的年代,贫苦的农民家庭又能有多少余钱去交给学堂?深知父母不易的董健民主动辍了学,帮助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补贴家用。
虽辍学在家,但董健民也会在农忙之余捡起书本。而对她影响最深的人,莫过于当时身为中共地下党的叔父董秋斯。
听多了叔父的共产主义进步思想,年少的董健民也开始对革命圣地延安心生向往,但每每提出想要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想法时,叔父董秋斯都会以董健民年纪过小而拒绝。因为他知道,前路曲折,荆棘遍布,在加入中国共产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侄女不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该担上这样的重担。
但董健民又怎会轻易放弃心中理想?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董健民不厌其烦的请求下,1939年,董秋斯终于点头答应,将姐妹三人接到香港,准备引荐16岁的董健民和两个姐姐奔赴延安。
1939年春节过后,董家姐妹三人就这样带着对未来的憧憬离开家乡,渡海南下到香港和叔父董秋斯团聚。在叔父的安排下,姐妹三人将跟随“华侨司机归国服务团”车队前往延安。
但不幸的是,在来香港的路上由于晕船,大姐董清民的身体每况愈下。离开香港后,她们所在的车队不断被日机轰炸,还有国民党特务的反复盘查,多次折腾下,董清民病情加重,尽管有车队上的医生细心照料,可董清民还是没能躲过病魔的侵袭,在尚未抵达贵阳,就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悲痛不已的董健民和二姐董仲民在处理完大姐的后事后,终于在1939年9月初,克服重重困难来到了西安。她们必须先在组织开办的泾阳县安吴堡青训班系统学习抗战论述,同时,还要接受组织对个人、家庭关系、身世背景的严苛审查。
姐妹两人早就对此心神许久,学习自然刻苦万分。1939年11月,由于成绩优异,她们提前从青训班结业,组织批准两姐妹可前往延安。
到达延安后,姐妹两人进入了陕北公学接受教育,她们早上出操,上午学习理论知识或者听中央领导人的报告,下午则是军事训练,生活被安排的有条不紊。
1940年,由于董健民的优异表现,她被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那一年,她17岁。
02 革命理想孕育爱情之花
1941年,18岁的董健民和二姐董仲民经过重重考核,终于凭借过硬的技能被调入中共中央社会部工作。
1943年3月,在经过两个月的专业训练后,姐妹俩被正式分配到了枣园机要科工作,负责译电事宜。
在进机要科的第一天,董健民就谨遵前辈教诲,将“密码第一,生命第二”这八个字牢牢刻在了心中。
虽然在机要处董健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可她心思细腻,对待工作严谨细致,多次为我方截获了敌军的重要情报,帮助我军在前线战场上化险为夷。
也是在这个时候,董健民认识了大她两岁的机要处科员钟琪,两人搭档负责重庆秘密电台的译电工作。
钟琪的父母都是共产党员,耳濡目染之下,他的革命情怀比起董健民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一同工作的过程中,钟琪很快就对这个爽朗大方、乐于助人的姑娘产生了好感,在社会部副部长李克农的撮合下,两人走到了一起。
1942年底,经李克农的主持,董健民和钟琪在枣园的旧窑洞里,举行了简单又热闹的婚礼,但他们的结婚誓词并不是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是实现党的共产主义社会目标,永远保守党的机密,誓与机要电码共存亡。
婚后的两人在工作上配合愈发默契,他们志同道合,相互扶持,是当时机要处人人羡慕的革命伴侣。
1943年底,感情深厚的两人也迎来了他们爱情的结晶,新生命的降临让夫妻二人对未来的憧憬变得愈加真切,他们在工作上也更加一丝不苟,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受到了机要处领导和同事们的一致赞扬。
但是,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03 风萧萧兮易水寒
1945年,经过长达十四年艰苦卓绝的反抗,抗日战争终于取得胜利,举国欢庆。
1946年10月,国民党反动政府蓄意挑起内战,胡宗南的部队已集结数十万兵力,准备大举攻入党的政治核心延安。
党中央为保存力量,决定主动撤离延安,同时也作出了将革命中心转移到东北的战略纲要,这就需要抽调大批的骨干和军队前往东北建立基地,为后续工作的开展筑牢基础。
机要处作为情报处重要的一环,自然也要派出技术水平过硬、又有干劲的骨干前去东北配合党的情报工作。
可是,派谁去合适呢?
思来想去,李克农想到了董健民和钟琪夫妻二人。这两人业务能力自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两人是真正的夫妻,再加上他们两岁的孩子明明,一家三口装扮成普通的老百姓再合适不过,这样也可掩人耳目,不容易暴露目标。
面对组织的调令,夫妻二人欣然接受,组织对他们的如此信任,那么此行必须慎之又慎,不辱使命。
组织为他们计划好的路线是先去山东根据地,再到青岛通过我军建立的海上秘密交通线从水路抵达朝鲜仁川,再转道到大连,在那里建立电台。
从延安到山东路途遥远不说,还有国民党设置的重重封锁线,但是好在夫妻二人都经过专业的训练,又带着两岁的孩子,所以并未露出破绽,虽然中途磕磕绊绊,但总算顺利抵达了山东。
但是山东根据地是国民党进攻的重点地区,危险程度直线上升,时不时就会有国民党特务的围追,在夫妻二人前往青岛的途中,护送班的班长为了保护他们的踪迹而壮烈牺牲。
但是青岛码头有国民党的严密搜查,怎么才能把密电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带到船上,这个难题摆在了夫妻二人面前。
看着董健民怀中的孩子,钟琪灵机一动,他用油布包好密电码,藏在了孩子的尿布中,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又在里面放了一块银元,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将密电码沉入大海。
在做好了万全之策后,一家三口经过了国民党士兵的严密盘查,顺利登上了商船。
但是,董健民夫妇前往东北的情报却被国民党特务截获,收到消息的军统行动组组长忙派遣行动队前往码头追捕,但是等他们赶到码头时,商船早已起航,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就在董健民以为一切顺利后,次日夜里,寂静的海面上却突然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炮艇的机口紧紧对准了船只,激战之中,明明的头部被弹片擦伤,血流不止。
炮艇上的喇叭里不断有人大喊:“快停船!船上混入了共党分子!”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以及——决绝。他们顾不得已经受伤的孩子,找到一起跟随的交通员道:“我们引开敌人的注意,你趁机从船尾处跳水,一定要想办法活着回去告诉党组织具体情况,也请组织放心,就算是豁出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也绝不会让密电码落入敌人之手!”
他们从事机要工作已久,自然知道手中的密码本若是落入敌军手中,那么对于党,对于在前线拼命的战士们来说,不单单只是一场战争的成败,而是关乎党和国家的存亡。
千斤重担在身,董健民没有犹豫,她抱着两岁大的孩子,毅然决然地对丈夫说道:“还记得我们的结婚誓词吗?与密电码共存亡,如今,该到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我们一起跳海!”
船只很快被逼停,国民党行动组登上了船只,开始对船上的人搜身。在交通员逃离敌人的视线后,董健民紧紧抱着年幼的儿子,眼含热泪同丈夫钟琪相拥,纵身跃入渤海湾。等到行动队的人察觉时,波涛汹涌的大海早已经将这一家三口的身体吞噬,了无踪迹。
他们用年轻的生命守护住了密电码,也守护住了他们结婚时许下的诺言。
那一年,董健民23岁,丈夫钟琪25岁,而他们的孩子,刚刚年满两岁。
04 结语
国有难,身赴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前路漫漫,黑夜时常伴随。可她坚信,黎明总会到来,谁说女子就不可以舍身报国?谁说女子的胸中没有万丈豪情,那惊涛拍岸的大海就是最好的见证!
而正是因为有无数像董健民、钟琪这样的革命志士前赴后继,用宝贵的生命死守党的机密,我们才能迎来解放战争的胜利,五星红旗才会在1949年10月1日在天安门广场上升起,那抹随风飘扬的鲜艳的红,亦有他们的鲜血在里面!
他们,是中华民族永远的丰碑,值得我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参考资料:
《红色往事——镌刻在党旗上的保密故事》——金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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