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5月27日,巴沙尔·阿萨德成功连任叙利亚总统。在选举中,巴沙尔获得了超95%的选票。
从2000年算起,巴沙尔领导叙利亚已经20年了。2021年,巴沙尔即将开启他的第四个任期。
而这二十年里,美国已经历经了布什、奥巴马、特朗普、拜登四任总统。
美国一心想在叙利亚建立一个亲美政权,但2021年,巴沙尔非但没有下台,反而赢得了绝大多数的选票。
显然,叙利亚的巴沙尔时代,短期内并不会结束。
1. 留学归国的眼科医生:巴沙尔的民主化改革
巴沙尔出生于大马士革的一个政治世家,其父亲是叙利亚前总统哈菲兹·阿萨德。
巴沙尔的父亲一直将巴沙尔的哥哥巴西勒·阿萨德视作自己的接班人,所以在巴沙尔的青年时期,他很少涉足政治。
高中毕业后,巴沙尔进入大马士革大学医学院学习。大学毕业后,巴沙尔还到英国进修医学,最终取得了英国眼科医生的执照。
正是有着在西方发达国家学习、生活的经验,使得巴沙尔的执政理念不像他的父亲那般尖锐。
1994年,巴沙尔的哥哥在一次黎巴嫩的反毒行动中遭遇车祸,年仅32岁。
同年,时年29岁的巴沙尔被紧急召回国,并听从父亲的安排,进入军事学校学习了六年。
6年后,巴沙尔的父亲离世,巴沙尔当选为叙利亚总统,正式开启了他的执政生涯。
由于在国外学习了几年,巴沙尔的想法非常年轻化,加之巴沙尔第一次当选总统时才35岁,故年轻的巴沙尔有着大把的热情重新规划叙利亚的未来。
巴沙尔成功开展了被人们称作“大马士革之春”的改革活动。
巴沙尔释放了部分政治犯、放松了言论控制、打击腐败活动同时呼吁民众不要神话领导人。
一定的言论自由以及禁止个人崇拜无疑为叙利亚的政治注入了新鲜空气。
叙利亚的政治体制中更是显现出了在中东尤其难得可见的民主化苗头。
以巴沙尔2012年签署的新宪法为例,新宪法规定,国家政治制度要建立在政治多元原则之上,通过投票实施政权民主;总统由人民直接选举。
此外,巴沙尔还允许除复兴党以外的合法政党公开发行党务报刊,2011年8月,巴沙尔签署总统令,允许叙利亚实行多党制政党制度。
巴沙尔也不认同全盘西化的政治模式,毕竟他本人就信仰伊斯兰教什叶派下的阿拉维派,虽然叙利亚不实行宗教政治,但总归除不去宗教的影响。
除了在政治方面,这位年轻的“医生总统”在经济方面也有不少想法。
总的来说,巴沙尔实行开放的经济政策,一改从前紧缩的经济状态,增加政府投资,刺激经济增长,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
虽然巴沙尔提出的“社会的市场经济”的计划造成了不少社会问题,但总体来说,依旧有利于叙利亚的经济发展。
更为重要的是,巴沙尔的妻子——阿斯玛·阿萨德,一位叙利亚裔英国人,她所属的教派是伊斯兰教逊尼派。
巴沙尔与阿斯玛的婚姻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什叶派与逊尼派一视同仁的味道,这也是巴沙尔得人心的重要原因。
总之,在美国更换了四任领导人的二十年中,巴沙尔凭借自己推行的一系列改革,赢得了叙利亚民众又一次的认可。
然而,巴沙尔所面对的障碍绝不只是国内的政治局势与派系斗争,还有复杂的国际局势。
阿萨德家族屹立于政坛而不倒的关键原因也正是巴沙尔在外交方面有着出色的表现。
2. 叙利亚内战:危机与转机
2010年,突尼斯小贩自焚事件引发了蝴蝶效应,“阿拉伯之春”席卷中东。
2011年3月,受“阿拉伯之春”的影响,几位叙利亚的学生在墙上公开涂写反政府言论,他们随后就遭到政府逮捕。
叙利亚民众对政府的逮捕感到不满,于是举行了大规模的示威活动,政府被迫派出军队维持秩序。
政府为了平息示威活动而采取的维安最后竟然演变成了政府与民众之间的武装冲突。
由此,叙利亚进入了长达十余年的内战状态。
巴沙尔于2011年4月21日发布命令,宣布废除安全法庭,允许公民和平示威,但武装冲突依旧持续爆发。
而在各个反政府武装的背后,就是复杂的地缘政治与国家博弈。
国家博弈的背后,实际上是美国和俄罗斯两个大国之间的博弈。
首先是美国。
一直以来,美国都大力支持以色列,美国也将以色列作为自己在中东的切入口。在美国的支持下,以色列的军事能力在中东国家中属上位。
1948年,以色列强行建国,招致中东大部分阿拉伯国家的不满。在第三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占领了叙利亚的戈兰高地。
从那时起,叙利亚就一直想夺回自己的领地,叙利亚也就对以色列背后的支持者——美国,心怀不满。
同时,出于本国利益的考量,从巴沙尔的父亲哈菲兹·阿萨德成为叙利亚总统起,叙利亚就与俄罗斯关系密切。
叙利亚长期与俄罗斯开展贸易活动,双方也时不时进行军事合作。
最重要的也就是这个军事合作。叙利亚与俄罗斯之间的军火交易订单高达上亿美元。
在叙利亚本就和美国不对付的情况下,如果叙利亚在俄罗斯的支持下,高速发展本国的军事能力,势必会威胁到美国在中东的军事安全。
所以,在叙利亚内战爆发后,美国大力支持叙利亚的反政府武装。
由于阿萨德政权所属的阿拉维派在叙利亚形成了少数精英的统治,作为叙利亚的多数——逊尼派信徒就更加不满阿萨德政权。
叙利亚反政府组织与美国于是“一拍即合”。
复杂的宗教斗争和外国势力的介入,使得叙利亚的反政府武装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叙利亚“伊斯兰阵线”、“叙利亚自由军”、库尔德“人民保护部队”就是影响较大的几个组织。
在这样严重的危机下,叙利亚政府军连连战败。
在最危险的时候,叙利亚政府军只能控制叙利亚5%的领土,巴沙尔政权岌岌可危。
然而凡事都有两面性。在叙利亚内战的危机下,巴沙尔以其敏锐的战略意识,成功转危为安。
巴沙尔意识到,叙利亚政府军真正的敌人不是逊尼派或库尔德人,而是站在他们身后的美国人。仅凭叙利亚本国的军事实力,叙利亚政府军不可能有赢面。
所以,在反政府武装稍显疲软时,巴沙尔毫不犹豫地求助了俄罗斯,并以塔尔图斯港口作为交换。
港口对于俄罗斯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俄罗斯可以在港口方便地开展各种贸易以及军事活动。
终于在2015年,俄罗斯出兵叙利亚,由此开启了叙利亚反攻的时代。
2016年3月,叙利亚政府军收复被极端武装伊斯兰国占领的巴尔米拉古城;
2016年12月,叙利亚政府军宣布在盟军帮助下收复被叙利亚叛军占领的叙利亚第一大城市阿勒颇;
2018年1月,叙利亚政府军宣布正式收复了位于伊德利卜省东部的阿布杜胡尔空军基地。
当然,不仅美国、俄罗斯介入了这场叙利亚内战,伊朗、卡塔尔、土耳其等等国家都有不同程度的介入。
但不管怎么说,巴沙尔成功守护了阿萨德政权,成功地让叙利亚民众看见了结束战争的曙光。
叙利亚的上空总算是少了一些战争的阴霾。
话题又转回到巴沙尔为什么能掌权20年上来。
显然,巴沙尔能守住阿萨德政权,不仅靠他父亲的威望,也不仅仅靠他推进民主化改革,更是因为民众看到了巴沙尔能够给将来的叙利亚带来和平,给叙利亚人们带来安宁。
3.叙利亚的未来:离民主还有多远?
巴沙尔已经掌权21年了,已经送走了四届美国总统,然而在这20年间,美国对叙利亚的战略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质的改变。
巴沙尔能够顺利把政权交到下一个候选人的手里吗?巴沙尔是否会违背或是修改法律,使得自己能够继续当选总统,甚至再送走两届总统呢?
这还得再次回到叙利亚的政治体制上分析。
首先,美国一直强势介入叙利亚政治的一个“理由”是叙利亚并非是一个真正的民主国家,所以美国打着要扶持一个真正的民主政权的幌子——实际上是要扶持亲美政府,继续干涉叙利亚内政。
虽说美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我们确实可以思考一下叙利亚的政治民主问题。
首先,巴沙尔之所以能当选总统,不是因为有着什么高达90%以上的选票,而是因为巴沙尔是叙利亚前总统哈菲兹·阿萨德钦点的接班人。家族政治在叙利亚政治甚至是中东政治中,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同时,哈菲兹·阿萨德所领导的政府是一个典型的独裁政府,哈菲兹·阿萨德上台后清洗了大量的逊尼派官员,而让阿拉维派的人占据政府高层。
虽说巴沙尔在上台后开始了“大马士革之春”,但在政府高层的任用上,巴沙尔依旧保守。阿拉维派依旧处在精英阶层。
其次,作为一个普通人,巴沙尔能够接受西方的某些价值理念与观念,巴沙尔还是首位将互联网引入叙利亚的政府成员。
但作为个体的巴沙尔能接受西方某些价值观,与作为总统的巴沙尔也能接受西方价值观,这两件事是不等同的。
任何一个国家领导人,都希望自己的政权能够独立,能够不依附其他势力。巴沙尔也不例外。而如果叙利亚要全盘西化改革,那么叙利亚就更加丧失了不依附于人的可能性。
所以巴沙尔必须要保留属于叙利亚的某些传统与仪式——宗教便是其中一个。而叙利亚国内的宗教势力繁多且复杂,所以巴沙尔不得不在求得外国援助与改革国内宗教之间做一个平衡。
只有有了强大的盟友做支撑,叙利亚政府军才能对其他反政府组织与反政府宗教势力硬碰硬。
不管是宗教,还是外国势力的介入,亦或是阿拉维派的精英统治,这些都在叙利亚的民主化进程中起着或多或少的阻碍作用。
所以,巴沙尔送走了四届美国总统,这既是叙利亚的幸运之处——叙利亚能够拥有一位成功捍卫合法政府的总统,也是叙利亚的遗憾之处——叙利亚的民主化进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