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年在豫鄂边抗日根据地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李木匠山上吊线,周铁匠山下打铁。”其中这“周铁匠”,正是未来的开国中将周志坚。
周志坚虽得名周铁匠,却不是说他打过铁,而是因为善于打仗,才得来这美誉。
他12岁参军,征战大江南北,立下赫赫战功。但就是这么个军事奇才,在处理情感问题时,却是个“愣头青”——在洞房花烛夜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却丢下新娘子“落跑”了。
后来,当军中战友们缺乐子时,周志坚的光辉事迹便会被拎出来,溜一圈,他也成为了战友们长期调侃的对象。
要说周志坚为什么新婚之夜“落跑”,他跑了后又去干嘛了?这还要从他少年的经历开始说起。
1917年,周志坚出生于湖北省礼山县周家湾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
两岁丧父,8岁丧母,也许正是因为身边没有年长的女性长辈,才导致周志坚未来在男女情感关系上“缺根筋”。
为了养活自己,周志坚只能给地主家放牛,时常还要挨打受骂。当“打土豪分田地”不再成为口号时,年纪小小的他便在共产党身上,看到了翻身的希望。
当时的周志坚还不到12周岁,按规定来说,部队是不会要他的,但周志坚并未放弃。
队伍不收他,还没有枪杆子高的周志坚就一直紧跟红军,红军去哪他就去哪。最后,红军队伍没有办法,就破例收下了周志坚。
最初时,他只是一名通讯员,一年后,经过“实习”才正式成为了一名红军战士。
他年纪小,但作战勇猛。短短4年时间,17岁的周志坚就从一名普通士兵晋升为25师74团的副团长。在25师师长许世友眼中看来,周志坚这表现真叫后生可畏。
当上副团长后不久,周志坚就参加了万源保卫战。
那时四川军阀在蒋介石的命令下,对川陕革命根据地发起六路围攻,预备一举消灭红四方面军。
当敌人如潮水般涌向周志坚所驻守的大面山、青山一带时,子弹补给不及时,周志坚干脆把枪一扔,带上一把大砍刀,对着敌人就砍过去。
那刀是纯钢打制,本是一把利刃,非常耐用,但人砍地多了,刀竟都被砍得卷了边......
在作战途中,周志坚的左手和右胸中弹,射进胸部的子弹更是直接贯穿了身体,从背部穿透而过!周志坚立即就倒了下去。
战斗结束,战士们发现副团长身中两弹,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以为他壮烈牺牲,正满怀悲痛地准备挖个坑,将周志坚和其他牺牲战友一样就地掩埋时,却发现他的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他们当即就用最快的速度,将周志坚送去后方医院进行抢救。
也是周志坚福大命大,在当时医疗条件那么简陋的情况下,他竟然挺了过来。事后战友都忍不住惊呼,你命真大,连阎罗王都让着你走。
后续的几年间,周志坚陆陆续续“升官”,他在战争中收获成长,也在战争中留下了一身“荣誉勋章”。
革命期间,周志坚曾经成过一次亲。但周志坚这人“不懂情调”,常年征战沙场,没得时间陪伴妻子,不久妻子就嫌弃他这一点,与他离了婚。
恢复单身后,周志坚几乎将命都搭给了革命。单着单着,就成了31岁的大龄光棍。
部队中的战友不是没给他介绍过对象,但一心作战的周志坚,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婚姻大事上。
1947年的7月1日,当时担任新5师师长的周志坚需要率领下属的三个团,向山东潍县东北齐家埠的国民党发动进攻。
当时这场仗打的激烈,双方愣是激战到第二天的凌晨,我军其中的一个连队才打出了一个突破口。
周志坚身为师长一直在后方督战,知道这个好消息后,他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对政委廖海光表示:
“我要到一线突破口去。”
廖海光哪敢让师长亲自涉险,连连劝说:使不得使不得,前方很危险,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周志坚不为所动。为了掌握一线战况,他一定要亲自上阵,随后带着作战参谋和几个警卫员就登上了突破口。
但这回,倒不是说他判断失误了,而是合该他倒霉。
上了前线,周志坚坐上火炮,刚准备操纵火炮与敌人作战呢,一颗子弹突然向他袭来。
子弹先是打中了周志坚操纵火炮的左手,穿出手掌后,又贯穿了大腿,接着撞击在坚硬的火炮外壳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要说这子弹会射中周师长,可真是一件邪乎事,要不咋说他运气不好呢!
当时周志坚周围还站着警卫员和作战参谋呢,但这子弹就像是听懂了主人的号令一样,一定要打中周志坚这个能操纵火炮的人。
不管咋说,这一发子弹,也确实将周志坚放倒了。受伤的部位甚至还有点难以启齿,正是在大腿根部。
负伤的周师长立即被抬上了担架,送到了后方的野战医院进行治疗。那里有先进的x光仪器,还有从北平医学院毕业的医生,条件好,能让周师长早日康复。
再说周志坚这位师长,平常受伤那是哼都不哼一声的硬汉,然而这回在被送去医院的途中,他却不时担心一个问题:给我治疗的医生,应该都是男的吧?
盖因这受伤的位置,也着实令人感到尴尬了些。
等真入院,周志坚发现给他做治疗的医生都是男性,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然而,“意外”却很快来临。
医生做好治疗后,这剩余的换药、擦洗伤口这类的活,可不得交给护士来做?
因此,第二天早晨,当周志坚看到穿着护士服的白净小姑娘走到病床前,说要给他换药时,那双本就大的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
那是一个名叫矫明的19岁小姑娘。
换药让小姑娘来?还在那处?周志坚自是不愿意,他大力捂住薄被,不让小护士近身,随即像个泼皮一样耍赖:
“不行不行,立即给我换个男护士!我要男护士!”
这下子可把矫明小护士给惹生气了。这都是新时代了,周师长这行为,怎么还像那些封建古板一样?
矫明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当即也不顾周志坚师长的职位,嘟囔了一句“老封建....”
嘟囔完,还是该干嘛干嘛,拿起伤药,一边准备换药,一边“教训”起周师长来:
“在我们的眼中,只有病患,不分男女。”
矫明这句话一说完,周志坚倒是老脸一红,也不挣扎了。这个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师长,竟讷讷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这么任由小姑娘给他上药。
接下来的几天,矫明都会按时过来给周志坚上药。
刚开始,周志坚还能忍受医院的环境,但没过多久,这个习惯征战沙场的男子就觉得心痒难耐了——
随着战局的逐步拉开,周志坚的战友们在抽时间分批次探望完他后,又纷纷转回战场,只剩下他以及部分伤员留在后方的医院。
那几天的住院生活可算是憋坏了周志坚。他宁愿扛着冲锋枪,操纵着火炮,去与敌人拼杀,也不愿因受着尴尬的伤,只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种情况下,矫明小护士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为啥这么说呢?矫明虽受过新式教育,19岁的她也在后方的医院服务伤员,但小姑娘家家的,却非常喜欢听那些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这不赶巧了,周志坚12岁进入红军队伍,如今31岁已经成为师长,近20年的从军生涯,那战场上的事可不是能张口就来?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他俩一个认真地讲自己的作战经历,一个就认真听。
在普通的话语描述下,周志坚身上留下来的道道荣誉勋章,似乎也在一次次的回忆中,被逐个安置在相关的战争里。
周志坚虽不会用风趣幽默的话描述他的人生经历,但矫明依然听得如痴如醉。
每每描述到惊险的作战场景时,她都像是亲临现场一样,攥紧了双手;
当说到我军在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成功赶走日本鬼子时,她白净的小脸上都会透出一丝兴奋的红晕;
每当说到我军战士英勇牺牲时,这个颇干练的小姑娘偷偷地就红了眼眶.....
几天后,这个初次见面还笑话周志坚是个老封建的小护士,就彻底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周师长,是大英雄呢!
周志坚周师长和矫明小护士之间的互动,当然没有逃过某些人的法眼。
当时医院里有个姓王的书记,他就注意到了矫明这丫头的异常:平常看到医院里的那些小青年,她几乎从不和他们打交道的,这回却天天一得空就缠着周师长讲战争故事......
这个“老狐狸”一样的人,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矫明小护士有了春心萌动的迹象。但这姑娘家可不好主动,于是,王书记就自作主张地打了头阵。
一天,矫明忙完事,暂时离开了周志坚的病房,王书记就借着这个空档来了个无缝衔接。
但周志坚见到王书记,本来美妙的心情瞬间晴转多云:“我啥时候才能出院?啥时候才能出去打仗?这几天快要把我憋死了!”
这态度与对矫明小护士相比,可真是天差地别。
王书记心中笑呵呵,脸上也笑呵呵道:“周师长,打仗固然重要,但这人生中啊,有些事情也是很重要的,不争取,错过后再后悔可就来不及喽!”
周志坚听完后,却一脑袋雾水。
见他疑惑,王书记才挑明了说:“周师长,你这年纪,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了?前段时间许世友司令还问我,能不能在医院就地给你把这事解决了。”
哪知周志坚听完话,却突然沉默不语了,这倒是弄得王书记有点忐忑。
他赶忙补充道:“别别别,不说就不说,你可别给我这个表情。”
周志坚沉默许久,就在王书记受不了这氛围,想要转移话题时,周志坚才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我现在只想打仗,赶走国民党,暂时不想考虑个人的事情。”
坏了!有这想法,这终身大事啥时候才能解决?王书记一听周志坚这话,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劝说道:
“你看,许司令对你的终身大事都这么关系了,你这不赶紧解决,也看不过去。依我说吧,矫明这小丫头就不错,你不如......”
王书记这话还没说完呢,周志坚却像是被踩到了脚的猫咪一样炸了毛,连声道:“不行!坚决不行”
周志坚只要一想到,自己已经31岁了,矫明才19岁,这老牛吃嫩草的事,他怎好意思干出来?但实际上,在当时的部队,老夫少妻的案例并不少见。
说到底,周志坚的想法其实很难理解。
一来,矫明年轻,他已经31岁了;
二来,矫明受过高等教育,他不过略在作战时识得了几个字,与矫明比,那是大文盲一个;
三来,自己工作特殊,前段婚姻的失败更是让他认定,自己就不适合成婚。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矫明都能找到一个比自己更好的丈夫。
不管王书记咋说,如何苦口婆心地劝,最后周志坚也没给出个回应。说的多了,得,对方干脆蒙过被子盖住脸,听都不想听了。
王书记看到周志坚这一副钻进牛角尖的样子,倍感无奈,只能先离开病房。
但他可没那那么容易放弃。
矫明和周志坚二人之间,是必定存在一些情感,他作为过来人,这一点可是看的十分清楚。此路不通,他就另行他处。
王书记预计矫明忙完了应该还会回周志坚的病房,于是就等在她回病房的路上,来个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矫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王书记的视线内,他立即迎上去走到矫明的身边,将矫明拉到医院的拐角。他先是与矫明聊了聊最近的工作情况,矫明也逐一作出了回复。
突然,矫明就听到王书记问了句:“矫明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到结婚的问题?”
矫明被打得有点措手不及。
结婚问题?脑海中闪现了某个人的脸庞。但下一瞬,她看到眼前笑的多少有点意味深长的王书记,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没有,我没有!”这慌乱的声音,多少显得欲盖弥彰。
于是,王书记的心中多少就有点数了。他像是开玩笑一般道:“其实我觉得,你跟周志坚师长,还挺般配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王书记就看到矫明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成,看矫明这反应,王书记知道,这媒人,他当成功一大半了。
这书记行动也迅速,回到办公室后,立即给在前线指挥作战的许世友拍了一封电报,将周志坚和矫明之间发生的事情做了个报告。
许世友司令也非常痛快,转瞬间便下了命令:让他们即刻结婚!
许世友这心急的模样,倒也印证心腹爱将周志坚的终身大事,已是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这一事实。
在组织的安排下,周志坚和矫明结婚这事,立即被提上了日程,成亲的日子就被安排在周志坚出院的那天。
王书记看周志坚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寻常查房时,就下了医嘱:要周志坚多外出走动,这样恢复地快一点。
医院的护士都知道了矫明和周志坚师长的事情,谁也没和她争,这陪同的护士名额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这当中周志坚虽一再表示,自己配不上矫明,目前不想结婚,但他的意见一再被“忽略”。大家伙都看得出来,周师长对矫明,明明就有那层意思呢!
很快就到了周志坚出院的时候,也到了他们结婚的日子。
大喜日子那天,周志坚穿着一身军装,看起来英姿飒爽,身边的新娘也是娇俏可人。
参加婚宴的人还挺多,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席间,看着婚姻老大难的周志坚终于解决了人生大事,不少战友都调侃他说,还以为你周志坚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呢!
宴席过后,大家各就各位,而周志坚和他的新媳妇矫明也乘车回到了部队。
矫明是新娘子,到部队后就进入了部队专门分给他们的住处,等待那让她羞怯的洞房花烛夜。
然而,一直等到半夜,矫明都没能等来丈夫周志坚的身影。她以为周志坚和战友们忙,困意来袭时,就渐渐地睡了过去。
可第二天早上,矫明睁开眼睛时,一摸被子,一丝温度都无,她睡觉也规矩,但旁边却一丝褶皱都没有。
种种一切让她意识到:周志坚竟一夜未归。
矫明几乎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路上抓到人就问,看到你们周师长了吗?
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矫明其实知道,周志坚一直以来都不太赞同和自己结婚,新婚之夜失踪了,他莫不是....那时的矫明忍不住地就开始胡思乱想。
很快,“新郎官周志坚新婚之夜却莫名消失”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传到了许世友那。
这位将军听完后非常气愤,如果当时周志坚在他身边,许将军指定是要抽他几皮带解解恨。31岁的人了,办得这叫什么事?
是的,结合周志坚此前对结婚的态度,不少人都推断,周志坚估摸着,是逃婚了。
他们再看失魂落魄的新娘子矫明时,又不敢说出这话。害,这叫什么事啊!
这时,政委廖海光站了出来。他与周志坚相处时间多,对这个人的品行还是非常了解的。觉得拜了堂还能丢下新娘子的事,不像是周志坚能干出来的。
廖海光将自己的看法抛出来后,许世友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这小子几乎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能不了解?
众人看着这情况,都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起来。
矫明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她甚至猜测周志坚是不是被敌军的特务抓走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为消失一夜的新郎官担忧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却突然传来。
室内的许世友、廖海光、矫明等人依稀根据声音判断出,那个让他们陷入如今尴尬境地的“罪魁祸首”,正在其中!周志坚回来了!
那么,新婚之夜莫名其妙失踪的周师长,他究竟干嘛去了?
原来,那晚的周志坚在入洞房之前,军人的天性告诉他:以防国民党搞突袭,你要再视察一遍。
于是,周志坚师长就遵从本心,跑去前线视察一遍。没成想,这一视察,他就走不动道了。
自住院起,周志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摸过枪杆子,看到前线的战士们深夜还背着枪巡查,他心里就有点痒痒。
后来询问得知,原来敌军还有一处据点尚且没有被攻下,里面有大约不到50个敌人。
周志坚灵机一动,带上正在值守的战士,就向着敌军的据点跑去,预备打对方个猝不及防。
敌军也确实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消息灵通的他们,哪里会不知道今日正是周志坚大喜的日子?但他们更不能预料的是,新婚之夜,身为新郎官你不洞房花烛,跑出来打仗?害的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吃了个败仗。
不管咋说,这一仗,靠着出其不意,周志坚和部下不仅赢得漂亮,还满载而归,带回来了一大批敌人的先进武器装备!
回到部队,周志坚心情妙啊!因此大家伙老远就能听到他的笑声。
矫明看到丈夫,那真是又哭又笑。她一把抱住丈夫,眼泪大滴大滴落下,直哭得周志坚不知所措,只能连连安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边上站着的廖海光也无奈说道:
“老周啊老周,你这都当了师长,怎么还干‘带队突袭’这种傻事?又当新郎官又当‘小偷’你这要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新娘子、许司令交代啊!”
周志坚因为养伤太久,一看到战机合适,手痒许久的他,就不介意搞一会突击,这才闹了个全队皆知的笑话来。
往后的许多年,周志坚都逃脱不了被众位战友调侃的命运喽!
不过这事说起来让人觉得好笑,但周志坚捣毁了敌人的一处据点,顺便带回来那么多产自美国的先进武器,也算是立下了一件大功。
就是之前气得恨不得劈死周志坚,给矫明一个交代的许世友,在知道周志坚的光辉事迹后后,也忍不住笑着说:“结婚了也不忘本,好!哈哈哈……”
要不建国后,许世友和爱将周志坚能分别成为开国上将和开国中将呢?相差12岁的他们,在性格上还真是同样的别具一格!
在后续的战争中,周志坚继续在战场上发光发热,与妻子矫明也是琴瑟和鸣。
这个当初因为一次婚姻失败而硬生生将自己耗成大龄单身男的人,遇到了夫人矫明,从此相信了爱情,相信了婚姻。
这么看来,当初敌军的那发子弹没有白挨,这不走了桃花运,换来个终生相伴的美娇妻。
而那个年代的爱情也简单,看定了,几乎就是一辈子的事。他们又相互包容,就这么幸福携手走过一辈子。
所以,周志坚中将和矫明之间的爱情,也是让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