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离不开两件事,吃饭穿衣,偶暇翻箱底物件,一件件衣物似曾相识,提起一件来,哦!这是在哪哪穿的,再提起一件,这是在哪个城市买的,或许就会寻思到那一串串事,波动一点点情感。
2019年我在广州番禺工作,做服装这行快18个年头了,我入行时的师父在海珠区中大布匹市场一家大公司做面料采购工作,是个大美女,娇小玲珑,入行比我早,还比我小几岁。
年底,师父说她压箱底的一件时装阔腿裤款式挺好,她很喜欢,市场上早没得卖了,叫我抽空做两件,也就是按原款复制,我们服装人就这样:买不到如意款式,我们就自己做来穿。对师父一直敬而仰慕,当即满欣答应,师父对款式的品味自然不差,我得下点功夫。
当时手上的工作繁多,有十几个小单款在车间做,客户天天在厂里蹲守,追着我要出货,我打不得一点马虎眼,好在师父说:不急,反正明年穿,得空再做。
终于落了一晚空闲,坐电脑椅上,从柜里取出师父寄来的一包面辅料,布料黑白两色,还有花边辅料,质地都挺好,师父专业采购,挑几件上等货,自然不在话下。我把裤子平铺桌上,仔细打量,高腰适臀阔腿,前裤外层在裤侧高位跳出,自下形成长斜摆,设计挺新颖,师父喜欢的自然错不了。
摸出小皮尺,仔细量着每部位尺寸,在电脑上绘制裁剪图纸(纸样),不知不觉夜已深,烟头堆起了小山头,预示也就即将要完成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纸样用绘图仪打印出来,做成衣还得我自己来,白天没空做,快放年假了,时间紧迫,心想晚上应该有时间做。晚上忙完工作竟又是深夜。如此反复,到放假了终究没有做成。没事,过完年不忙,一天时间也就做好了,我心里想道。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师父如今也没穿着,早知如此,当时熬个通宵也就做了。
匆忙收拾行当,赶上了回湖北老家的高铁,晚上在车厢里惊闻武汉封城、钟院士赶赴武汉、新冠“人传人”,疫情报道铺天盖地,回家的愉悦戛然而止,列车驶往武汉,旅客们一下子都紧张起来,乘客在武昌站只能下,不能上,大家脸上都凝重起来,深夜,竟然听得有妇人在哭泣。
回到家,过完年就封村,数着日子,两个月过去了,我还去广州吗,苟延残喘熬完去年,已无力再支撑住,果断叫广州朋友把我随身衣物寄回来,特别叮嘱把师父的那包衣料找到。
万幸没有丢失,不然罪过可大了,收到后我放到了衣柜里,一放又是大半年过去了。
到年底的时候,突然师父叫我把衣料寄往她安徽老家,她闺蜜在家里有工厂可以做,心里顿生几多愧疚,这事终于有个着落,也算石头落地,马上寄出,只是纸样不在我身边,打印那份恐怕是找不到了,电脑里有文件,可以重新打印,联系番禺工厂的朋友,找到我那台电脑,叫他把文件传给我,三分钟做好的事,他硬是拖到过完年了才发给我,其中过程我当笑话讲给师父听了,唯有苦笑。
纸样、衣料我交给师父了,事情没做成,终是愧对于人,再跟她聊天,我都不敢提这事。
两个年头过去了,现在已是2021年6月,前两天我小心翼翼的问了这衣料的后续。师父说,在她闺蜜的衣柜里,她得空了做。
唉!服装人真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