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英军火神轰炸机空袭马岛,创下了长途奔袭的经典案例,但如果和4年后的“黄金峡谷行动”比起来,空袭马岛的“黑鹿行动”无论从复杂程度,还是投弹量、轰炸效果等等,都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抛开其他因素,“黄金峡谷行动”仅从军事的角度看,对组织者和实施者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同时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话说卡大佐没留胡子之前,其实还是挺帅的,凭借丰富的油气资源和一系列政策,利比亚人民也较早摆脱了贫困,过上了相对优越的生活。但卡大佐的国际政策却左右摇摆、想几头通吃,到最后哪头都没捞着好,最后落了个悲剧收场,当然这是题外话。
卡大佐上位以后就一直以反美斗士自居,大力支持反美武装力量,支持对西方国家采取恐怖主义行动,还自顾自划下了一条“领海线”,将锡德拉湾全部纳入“领海”,美国人早就极度不爽。进入80年代以后,这种局势进一步升级,1981年美军在此举行“例行演习”,结果击落2架利比亚空军“逼近”的苏-22。到1986年3月,美军为报复利比亚向F-14发射防空导弹,用AGM-88A“哈姆”反辐射导弹攻击了利比亚的“萨姆”导弹阵地,还击沉了利比亚2艘海上快艇。转头到了4月初,连续发生两起针对美国人和美军的恐怖袭击事件,造成数十名美国平民和军人伤亡,上任不久的里根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1986年的时候,利比亚虽然没有航母,但家里有油手里有钱,经过多年的努力经营,卡大佐从苏联获得了大量防空导弹和战斗机,包括米格-25这样的高速截击机,空中实力和防空实力都远不是1982年的阿根廷可以比得上的。并且相对而言,英军要轰炸的马岛远离阿根廷本土,其上面的防空力量其实非常有限,而美军需要深入利比亚领空,轰炸目标又是层层布防的军事基地和卡大佐的行宫,这样的操作显然又比英军难得多,好在1986年的美军也比1982年的英军强得多,而行动的主角之一就是前面聊过的F-111战斗轰炸机。
其实此前美国空军和海军都分别制定过打击卡大佐的空袭预案,空军据说制定了30多个版本,不过都大同小异,主要是使用6架左右F-111轰炸机对利比亚军事目标进行打击。面对利比亚完善的空防体系,行动的关键在于隐蔽性和突然性,但此前多年交恶,加上媒体的“言论自由”,对利比亚实施打击几乎成了路人皆知的事。为了保证任务效果的最大化、同时确保参战人员和装备的安全,4月6日针对美军的恐怖袭击发生后,美军又重新制定了计划:海空军联合行动,使用18架F-111攻击位于的黎波里的3个目标,4架EF-111提供电子压制和干扰;海军出动14架A-6E攻击机和6架A-7E攻击机负责攻击位于班加西的两处目标,同时出动F-14、F/A-18C和EA-6B等飞机为行动提供支援。里根总统迅速批准了计划,美军于是紧忙开始部署。
海军的飞机从航母上起飞,而航母就部署在利比亚北部的地中海上,这都好说。但空军的F-111还远在英国,与利比亚隔着欧洲大陆和地中海,美国原来计划协调欧洲大陆的几个国家像法国、西班牙、德国、意大利等,让F-111可以从欧洲大陆上空通过,那样的话,F-111只需要飞行2200公里,但结果这些国家或担心报复、或有各种利益纠葛,都没答应。于是美军只好让F-111从英国起飞后,绕过欧洲大陆、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在地中海中部与航母上起飞的舰载机会合,而后分头袭击自目标,而后重新经过直布罗陀生活费峡,再绕过欧洲大陆回到英国。这样下来,单趟就要多飞近3000公里、达到5000公里以上,往返将近11000公里、即使以F-111的超大航程也必须经过10次左右的空中加油,飞行时间更是长达13个小时,这种任务对飞行员和飞机而言也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关键是F-111的座舱里并没有设置厕所。
1986年4月14日,行动正式开始,格林威治标准时间17时13分,28架KC-10和KC-135加油机伦敦附近的费尔福德和米尔登霍尔空军基地起飞,17时36分,24架F-111F战斗轰炸机从拉肯希斯空军基地起飞,同时5架EF-111A电子战飞机从上海福德空军基地起飞,紧随F-111F担负电子干扰任务。上述57架飞机飞往英吉利海峡9100米上空集结,此后,第一次空中加油以后,担任备份机的6架F-111F、 2架EF-111A和部分加油机返航,剩余飞机每6架为一个编队,和加油机一起奔赴利比亚,后来还有2架F-111F因设备故障也中途返航。
为F-111执行保障任务的主要是KC-10,之所以出动KC-135,是为了给KC-10加油。大概是为了保证任务全程尽可能少失误,美军选择了用加油机全程伴飞并顺道领航,而不是中途再从别的基地出动加油机。这和英军空袭马岛时用“胜利者”加油机的接力接油有点类似、却也有不同之处,大家自行细品,我这里就不多啰嗦了。
返航的那8架飞机,也有资料认为是7架,返航的目的是为了迷惑外界、或者说也是因为故障。这些说法也有一定道理,但6架飞机同时一起故障返航的可能性并不大,况且还有电子干扰机同时返航;迷惑外界的说法倒是很有可能,但因为返航时其实还没飞出多远,这时候利比亚不可能探测到来袭飞机,而这次大规模出动,号称英国二战以后最大规模的空中集结,想要完全瞒过外界本来就不太可能,因此墨林还是觉得应该是备份机,当然用备份机返航来迷惑外界、造成出航的飞机已经全部返航,也完全有可能。
在经历6个小时、4次空中加油、飞行了5188公里之后,F-111混合机群抵达地中海上的会合点,与美国海军从“珊瑚海”号和“美国”号航母上起飞的14架A-6、6架A-7攻击机、6架F/A-18战斗攻击机、14架EA-6B电子战飞机以及E-2C“鹰眼”式预警机、F-14战斗机和其他支援飞机共100余架顺利会合,组成包括了攻击机、战斗机、战斗轰炸机、电子战飞机、预警机、侦察机、反潜机、加油机、搜索救护直升机等15种机型、150余架飞机的空中集群。
当时时间15日1时54分,海、空军完成空中协调,一切准备就绪。4架EF-111电子战飞机和14架EA-6B电子战飞机同时进行强烈干扰,海军F/A-18战斗攻击机和A-7攻击机各6架对的黎波里和班加西利军雷达站发射了约50枚“百舌鸟”和“哈姆”高速反辐射导弹,摧毁了5座地面雷达站,其他雷达站也被迫关机,基本瘫痪了利比亚防空体系。
2时整,担负主攻任务的空军第48战术战斗机联队的16架F-111F战斗轰炸机在地形匹配雷达的帮助下,以每小时876公里的速度,从60~150米的超低空掠过利比亚海岸线,分成三个编队奔向的黎波里。8架F-111F战斗轰炸机各挂4枚2000磅GBU-10激光制导炸弹攻击卡扎菲住地、利比亚总参谋部所在地阿齐齐耶兵营,这里同时也是利比亚的情报指挥中心所在地,其中五分之一的建筑设施是供卡扎菲使用的住所;第2编队共5架F-111F,各以12枚500磅MK-82减速炸弹攻击的黎波里国际机场军用区;第3编队共3架F-111F,各以4枚2000磅GBU-10激光制导炸弹攻击西迪比拉勒兵营“突击队训练中心”。
与此同时飞向班加西的海军的14架A-6分成两个编队、分别使用MK20“石眼”激光制导集束炸弹和500磅MK-82集束炸弹攻击了一座恐怖分子训练营和另一处军用机场,这里同时也是卡扎菲的预备指挥所。至2时12分,空袭结束。前后持续时间共18分钟,其中主攻时间11分钟。海军舰载机后来于2时46分全部返回航母,F-111编队有1架被地空导弹或高炮击落、1架返航途中故障迫降在西班牙,其余飞机于上午10时返回英国的空军基地,实际飞行14小时34分,空中加油6次。
战后美军统计:16架F-111机群中有11架投弹、命中25枚GBU-10和60枚MK-82;14架A-6机群有12架投弹,命中142枚MK-82和MK-20,最后基本全身而退。共计炸毁利比亚军机14架:伊尔-76运输机6架、米格-23歼击机4架、米-8直升机2架、F27螺旋桨运输机2架;炸伤飞机多架。炸死100多人,炸伤600多人。卡大佐1岁半的养女被炸死、2个儿子受伤、大佐本人据称也被飞溅的碎片划伤了肩膀,不过并无大碍。
这次空袭的影响当然不止于现场的战果,而美军直接战果其实也并不算很高,炸毁的那几架伊尔-76和米格-23对利比亚而言也在承受范围之内。但与英军空袭马岛一样,空袭行动本身给卡大佐和利比亚当局以强烈的震撼,其影响并不止于当事的双方。事后利比亚虽然抗议很强烈,但却没有得到多少包括阿拉伯国家在内的国际支持,后来利比亚所支持的反美恐怖活动也的确有所减少;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空袭行动彰显了美军的空中战略打击能力和远程空中奔袭的优势,把“外科手术式打击”模式诠释得淋漓尽致。即使美军在发动空袭前已经失去了战略上的突然性,但美军仍然最大程度发挥了手中装备的性能优势和多军兵种多机种协同作战能力,甚至还包括飞行员的生理极限,争取了战役和战术上的突然性,减少了本方损失,也为后来各国作战行动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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