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历史,尤其是自一九二一年——从我党成立以来,无数英雄豪杰和仁人志士为理想奔赴前程,人民铸就历史,军队联系群众,互相扶持走到今天。
人民军队不枉解放军的名号,战争年代里建立起了精神上的乌托邦——在理想和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红军官兵生活给养上下一致:军饷制实行期间,全体指战员饷粮划平,并无偏差且按时领取,即使物资匮乏,也能做到公平而服众……
比起国军内部盛行的旧军队等级制度和欺压现象,我党军队在当时的条件下做到了最好。
据埃德加·斯诺在《红星照耀中国》里的《红军剧社》章节所描述:
“学员、骡夫、妇女、被服工厂和鞋袜工厂的女工、合作社职工、苏区邮局职工、士兵、木工、拖儿带女的村民,大家都向河边那块大草地涌过去,演员们就在那里演出。
很难想象有比这更加民主的场合了。不远的网球场上甚至还有几头羊在啃草。不收门票,没有包厢,也无雅座。
我看到中央委员会书记洛甫、红军大学校长林彪、财政人民委员林伯渠、政府主席毛泽东以及其他干部和他们的妻子都分散在观众中间,像旁人一样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演出一开始就再也没有人去怎么注意他们了。”
一个外国记者,深入红军苏区,以小心翼翼的视角去审查当时的革命者们。
而后他终于明白,这些星星之火,从新世界中来,汇聚成燎原大火之势,要把旧世界燃烧殆尽,他们不是所谓“赤匪”,他们是饱受压迫之人的救赎,这里没有阶级压迫,“自由而全面的发展的权利”成了真实存在的事例。
这样能处处体现民主和官兵平等的例子在红军中数不胜数,在中原突围中大显身手的名将皮定钧,就是其中一个。这位爱兵如子的名将,在解放战争的宏大历史背景下,作为一个军衔并不算高级的将领,率领军队打出了惊人的表现。
曾经,皮定均去前线视察,班长以为他是个伙夫,和他一起骂皮定均。
皮定均
受困中原负重任
抗日战争末期,战略反攻阶段,胜利曙光就在眼前——
自珍珠港事件后,美军卷入二战,与日本法西斯共同开辟了太平洋战场,时间推移,日军颓势逐渐显露,但又不得不开动全国之力支持消耗巨大的海战。中途岛海战后,美日战局开始逆转,大量损毁的零式战机和重型主力航空母舰沉入太平洋底,日本元气大伤……
日军在太平洋战场的节节败退,一定程度上分散了中国抗日的压力,但就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国军消极抗日的倾向却逐渐显露,一致对外的民族统一战线开始动摇。
一个国家容不下两个理念相左的政党,蒋介石此刻已在暗中部下计划,各地国共小规模冲突亦时有爆发,但解放军毫无惧色,积极迎敌——解放军在1945年的两阶段的桐柏战役中,歼敌9000余人。牵制了第五战区的11个师和第六战区的13个师。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国军阴谋逐渐显露,1945年11月,中共中原部队主力4万人被包围在宣化店周围方圆不足100公里的狭窄地区。
彼时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任总指挥,南方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武汉行营主任程潜部坐镇,西北方有胡宗南部。时任中原军区一纵队旅长的皮定钧随大部队一同被包夹其中,情势危急。
胡宗南
我党试图在当时将中原部队安全转移,1946年4月29日,毛泽东致电在南京的周恩来与国民党及美国谈判代表,争取中原部队合法转移——当时美方人员与蒋介石交往甚密,扶持国军。毛泽东发去电报:“应依原计争取合法转移为上策。”
时间到了5月10日,抵达宣化店的周恩来同国民党、美方代表签订了停止中原战事的《汉口协议》。然而包围并未因此得到解除。6月1日,毛泽东电告中原部队:“美蒋态度对我极为恶劣,全面内战不可避免。”“必须准备对付敌人袭击及突围作战。”
国军方面,蒋介石于6月10日蒋介石从南京发出密令:要刘峙“严密监视共军活动,待命进攻”。
6月14日,蒋介石电令程潜“(一)出动豫鄂皖边区外围所有部队,对共军严密封锁,分进合击,将中原地区共军全部歼灭;(二)为避免共产党的指责和美方调停人为难,着令武汉行营所属部队,均归郑州绥靖公署指挥出击。”
6月20日,刘峙向蒋介石上报围剿方案,将平汉路划分为3个“围剿区”。
蒋介石命令国军准备于7月1日发起总攻,务必在24小时内围歼中原共军。
6月19日,毛泽东电告中原部队准备向北突围。6月22日毛要求太行山和山东地区的中共军队南进配合中原部队突围。6月23日,毛泽东命令中原部队“同意立即突围,愈快愈好,不要有任何顾虑,生存第一,胜利第一”。
山雨欲来,要想突出重围,就必须做出弃车保帅的决定,牺牲在所难免。
佯攻诱敌显神威
1946年6月25日,解放军提前发起进攻突围。皮定钧第1纵队第1旅7000余人(“皮旅”,后武警第181师)向东佯动。
战前,皮定钧接到佯攻命令,深知此命令几乎是一去不回,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国军,时年32岁的他展现出了过人的决心,昂首挺立毫无怨言地接下了命令——当时没有人相信,这么一个年轻的将领能率领数千人的部队。
在国军如狼似虎的围剿下活着回来,时任中原军区副司令王树声,也只能在重压之下无奈下达此命令,部队必须突围,才能保存实力。
王树声
随着皮旅的出动,国军包围圈果然压力骤减,6月26日拂晓,国民党向中原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中共军队方面少量坚守,一部分东进,主力分南北两支向西突围。
右路军由李先念、郑位三、王震率领,在7月中脱离包围,经过和胡宗南部交战,7月29日到达陕南,建立豫鄂陕军区。而王树声亦率领左路军在7月21日突破国军第66师和第15师的最后一道包围圈,进入武当山区,开辟鄂西北游击根据地。
皮定钧的任务可谓完成得非常出色,大量有生力量成功突围撤离。
7月1日解放军主力在河南省信阳市南武胜关附近,攻击国军整编第66师,突破国军重点防御平汉铁路一线。蒋介石严令刘峙“跟踪追击,务必于7月20日前全歼李先念部。”刘峙调兵西进,为时已晚。
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吸引了大批国军东移的皮旅于7月20日进入了江苏、安徽交界的我军根据地,当皮定钧带着近乎完好无损的部队出现在当地时,人们几乎不敢相信是他。
李先念
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率领部队穿插在包围圈之中,在敌军中实战大纵深战术,一方面以火力强攻,制造出声势浩大的假象;
另一方面又充分发挥轻步兵特色和解放军战士们绝佳的服从力,如水银一般流泻又聚拢,利用地形地势反复化整为零又重新集聚——这样的战术只有当时的红军可以做到——即使是仅有三人的小股分队,也能成立一个新的党支部,在短暂脱离大部队的时间里依旧执行指令。
这样的执行力显然来自于解放军部队中和睦平等的官兵氛围,和在当时来讲极高的军饷待遇,军队凝聚力强,才能打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战果。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皮定钧率部参加朝鲜战争,后任兰州军区、福州军区司令员等职。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首次授衔时,皮原被拟定为少将,后由于毛泽东亲笔指示:“皮有功,少晋中”,晋升为中将。为当时解放军最年轻的中将。
这样的功勋,与他杰出的作战能力是分不开的。
平易近人
前文提到,红军当时的军队氛围极其和睦,这并非是无稽之谈,而是有大量史料和回忆录支撑的,在旧中国普遍不把人当人的情况下,红军战士是当时最有为人尊严的一批人。
那时虽然物资匮乏,但红军战士绝非一直处于苦行僧生活的状态下。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在《红星照耀中国》中记录了延安时期,非战斗状态下的红军战士一天的生活:
早上五点起床,运动一小时后吃早餐
早餐后进行两小时军事操练,后进行两小时的政治学习与讨论,吃午餐
午餐后稍作休息一小时,随后参加两小时识字班和两小时的娱乐活动,吃晚餐
晚餐后唱歌聚会,九点吹熄灯号
要知道,当时的红军战士大多从贫苦百姓家庭出身,受过地主豪强打压,其中不乏十几岁的少年,他们来到革命圣地,发现这个地方聚集着当时全中国最有才能的一批人,其中不少是留洋归来或是共产国际出身,都在这里与当地民众打成一片。
军队中人人平等,官兵在闲暇时间学习科学文化知识,一同娱乐,甚至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文盲率,红军大学即是诞生于此——这样的军队战斗力怎么能不强悍,不忠诚?
这样的例子,皮定钧身上也有不少。
1946年,皮定钧率部队于江苏地区布防,为防范国军部队增援而驻扎于此。军中多数是北方人,对于当时江南地区的闷热气候不太适应,驻守士兵时有怨言,有时会发牢骚。
大战前一天,时任旅长的皮定钧来到涟水城南塔楼检视守卫情况,但并没有事先声扬,在塔楼,一位机枪连队班长看皮定钧面善,不像是什么大人物,误以为只是前来送饭的炊事班伙夫,抓住机会就与皮定钧攀谈起来。
聊至投机处,班长开始抱怨炎热天气,言语间指责皮定钧将他们指派到这个地方,多有怨气,显然是把皮定钧当成了“自己人”。
皮定钧听罢也只是笑笑,却只说了一句“你认识皮定钧?我一定向他转告你的提议。”
但好巧不巧,团长出现在塔楼,见到皮旅长来此巡视,连忙敬礼“旅长好!”
这一下可给班长吓得不轻,连忙就要赔礼道歉,但皮定钧也还只是摆摆手,微笑着带过,并说到“委屈你们这些战士了,等打了胜仗,我再给你们开庆功会!”有这般平易近人的旅长,战士们忠诚而服从命令也就不足为奇了,部队战斗力更是藉此要大大加强。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解放战争胜利,新中国成立后,1976年7月7日,时任福州军区司令的皮定均从福建漳州乘坐Mi-8直升机去东山岛视察三军联合演习途中。
因当天天候不佳,规划专机航线的空8军副军长李振川临时变更只有400米高度之飞行航线,避免直升机飞行时遭气候干扰;直升机因超低空飞行,能见度极差(1公里)的情况下于同日11点15分撞上海拔580米高的福建漳浦县灶山。
新华社几日后发布消息——皮定均于7月7日11时15分不幸殉职,终年62岁。这样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将领,值得我们去铭记。